哪里山芋好吃?
我的老家在苏北平原,山芋是常见的农作物 。秋天,是收获的季节,也是吃山芋的季节,这时候的山芋味道最好。 以前农村种的山芋主要是用来喂猪的,很少直接食用的。直接食用的是现在大棚里面种的香芋(学名花生薯)。这种芋头去皮后洁白如雪,口感细腻润滑,香甜可口,蒸、煮、炒、炸都行。不过价格要比普通山芋贵很多。 我喜欢吃烧山芋和烤山芋。烧山芋是用水煮熟的,吃起来香甜绵软;而烤山芋却是用炭火慢慢烘烤出来的,表皮会有一层亮晶晶的糖色,掰开以后里面是淡黄色的,咬一口粉糯甘饴。 我爱吃山芋的事情,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批评——“穷鬼才吃山芋”——因为吃山芋会被认为很“抠”,“舍不得花钱”。但我觉得山芋的味道很好啊!为什么非要吃大鱼大肉才行呢?
我是怎么爱上山芋的呢?这还得从我家旁边的垃圾堆里那些被丢弃的山芋说起…… (一)山芋的故事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,村子里有个大坑,里面长满了芦苇,每年春天,苇绿如海,风景宜人。大人们喜欢在这里散步,小朋友们更喜欢。但是到了深秋,风景却变成了荒草丛生,这里就成了大家嫌弃的地方了——尤其是到了收玉米和收高粱的时候,那一片片倒下的植株可是喂不饱狗的。 所以,当收玉米和高粱的不远处的垃圾堆里出现了又香又甜山芋的时候,我高兴坏了,立刻捡了起来,边吹灰尘边啃起来。当时天已经快黑了,我就想着把山芋送到离家不远的小卖铺里加热一下,让老板帮我烤山芋。可刚进小卖铺,就被阿姨斥责了,“小屁孩,走,跟我去买菜!” 进了菜市场之后,阿姨给我买了个鸡蛋糕,让我给妈妈捎回去。回到家门口,我发现爸爸和妈妈正在为一根骨头在争执着什么——原来是我刚刚啃完的山芋渣被爸爸捡了回来打算扔给邻居家的狗。
父亲看到我手里提着小蛋糕,脸立刻就拉长了,呵斥道:“这么晚还买甜食!钱花得有点冤吧?” 母亲看了一下我手中的蛋糕,说:“你爸爸上班辛苦,天天还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,你就不能多体贴他吗?再说了,这个蛋糕又不是买的,是你阿姨送给我的……” “就是,你爸爸最疼我了!”听到这句话,父亲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了,“来,尝尝,这鸡蛋糕可好吃了……” 看着父亲一脸享受地吃着蛋糕,我不争气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。
晚上躺在床上,我不停地问自己:“我爱吃山芋,错了吗?”
(二)新的开始 因为父母的关系,我在高中时寄居在外公家,外公家是城市里的干部家庭,他的六个子女也都是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。虽然他们的父母都过世了,但我外婆一直跟他们在城里生活。
有一天,我刚下班回到家,外婆就笑着对我说:“今天外婆请你吃好东西!”然后带我来到厨房,只见案板上放着一块雪白的芋艿,外面缠着绿色的芋叶,看上去相当可爱。外婆告诉我这是她早年在上海学的做法,今天专门为我做的。 我好奇地问外婆这是什么东西,外婆笑着说:“这是山芋哦,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山芋的嘛,我今天特意给你做的。”
听完这句话,我顿时觉得很羞愧,从小到大,我总是仗着自己爱吃山芋,经常理直气壮地向大人撒娇:“我要吃山芋!”“我也要吃山芋!”可我从没有想过,对于不常吃山芋的大人们来说,山芋吃多了是不是也会难受呀? 从那以后,我不再以爱山芋而骄傲,而是以能吃上新鲜山芋而感到幸福。